半点痛苦,好像那千金的重担根本不是压在他的身上。
晏三合的心跳骤然停住,眼前一黑,人软软的倒下去。
因为蹲得太久,腿已要酸麻,她身子摇晃了几下。
可从来没有一次伸向过她。
季陵川把香插进了香炉后,屈膝跪地,什么话也没有说,就开始磕头。
这手握过笔写过字,曾被嫡母牵在掌心;
这手摸过皇帝华贵的衣袍,摸过最鲜嫩女人的身体,还摸过爱子的脸颊……
季陵川原本还算挺拔的身子,越来越弯,像有千金重担压在他的身上。
季陵川依旧呆呆的,没有任何表情,像一具魂魄俱失的行尸走肉。
这世上最没有用的,是心凉后的殷勤,人死后的忏悔。
“舅舅,别磕了,说话吧!”
季陵川此刻脑子里只有那“不必再见”四个字,心如刀绞般的痛,疼得他几乎连香都握不住。
黑狗的背后隐藏着两段故事,两个心念,吴关月是其中一念,此念已解;还有一念,是你。”
不入梦?
季陵川听到这三个字后,愣了片刻,突然嚎啕大哭。
他心中大骇,猛的一甩。
他是长子,靠得最前,犹豫了好几下,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握住。
不如把他挫骨扬灰吧,刀山火海也行啊,一层一层的烧,烧开皮肉,烧出骨血,用刀刮出他的心,看看那心是什么做的。
晏三合感觉自己落入一人的怀里,应该是谢人精,这人离自己最近,手臂也最有力。
“季陵川,你母亲胡三妹,六十八岁无疾而终,死后棺材合不上,心魔是一条黑狗。
这是他活了五十年第一次握住老太太的手,那样的干枯削瘦,就像枯树的藤。
还有什么可说的呢?
没有脸说。
老太太手垂落下去的同时,眼睛缓缓闭上,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香,一寸寸点燃。
香以极快的速度往下燃着,只是眨眼的功夫,便燃到了尽头。
“明白就好!”
晏三合从怀里掏出那半截香,“有什么话,点了香再说吧,时间不多了。”
他像个委屈的孩子,抱着裴笑的两条腿,一边哭,一边撕心裂肺地喊。
裴笑实在看不去,大着胆子走过去轻轻按住季陵川的肩膀。
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睛,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,最后落在他的身上。
喊声中,一阵狂风呼啸而至。
晏三合嘴角勾起冷笑的同时,轻轻一颔首。
他动了动喉咙,试图说话,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。
季陵川没去接香,反而一把抓住晏三合的手,声音一声比一声哑。
而她呢?
有多少次偷偷的想把手伸过来,如同她临死前那样,期盼着他能握住了,握紧了。
每走一步,谢知非和裴笑的心跳,便快一分。
谢知非本能的想去搀扶,伸手才发现季陵川还倚在他怀里,只得咬咬牙道:“季伯,点香吧。”
一掌落下的同时,季陵川吐出一口血,人直挺挺往后倒下去。
裴笑急得大喊:“大舅,你明白了没有?”
一个头,一记响,磕得结结实实。
“大舅舅!”
她长长的眼睫颤栗了几下,正慢慢阖上的时候,耳边又传来谢人精低沉的声音。
“睡吧,我护着你呢!”
要你护?
她挣扎着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,在心里吼出了这三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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